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枯死的枇杷和軍訓生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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枯死的枇杷和軍訓生活

夏雨難止。到七點多,雨下得沒有之前猛烈,但也下得歡脫,打在玻璃上,劈裏啪啦的聲響不停。

許永懷回房間洗澡,換好睡衣,拿了本書下樓。

丁雲在客廳給學生發郵件,安排數據整理工作。許頡頏坐在丁雲旁邊也在忙工作。

許老爺子在沙發上坐著,泡茶看新聞,許永懷盤著腿看書,許皛在一旁又打游戲,許周行忙和老師合作的項目。

許家的傳統,一家人能聚在一起的話,晚上一般就都在客廳坐,各幹各的,偶爾說一下話。

這樣的雨夜,萬籟俱寂,宇宙雖浩渺,人生的意義卻能被填滿。

丁雲在家呆了三天,許頡頏下班回家的時間也早了三天。

大雨忽停,天空明練澄清,淺藍中泛著白,至中午,變得深了些。

“寶貝,媽媽去工作了,晚上晚點才回來,在家好好吃飯。”

“嗯,媽媽再見。”

丁雲摸摸她的頭,坐上車走了。

許永懷沒進門,直接從草地到長廊那邊。

雨是早上停的,萬物經過雨的一番滋潤,顯得郁郁蔥蔥,生機盎然。到處還濕著,長廊的木板也是濕的。

花園裏的花葉喝飽了水,似乎肥嫩了些。淩霄花爬在架子上,把架子遮得嚴實,數不清的紅花開成了一片,大朵的花骨朵藏在綠葉遮掩中,若隱若現。

許老爺子在果樹旁邊站著,仰頭看已經有一層樓高的枇杷,亭亭如蓋。

“爺爺。”許永懷走到他旁邊。

“永懷啊。”許老爺子擡手捏了捏許永懷的臉。

許老爺子的手已經滿是皺紋了,指間也有些繭子,摸在臉上有點癢。

“九年了,你奶奶走了九年,這棵枇杷長得很好了。”許老爺子的聲音帶著很重的悲傷。

這棵層樓高的枇杷樹旁是一棵枯死的枇杷。

許家奶奶去世的前兩年,說很懷念小時候家裏種的枇杷。許老爺子就去買了兩棵半人高的枇杷回來種下。

兩年後,許家奶奶因病去世。那個春天下了和這幾天一樣大的雨,其中一棵枇杷澇死,枯萎。

那時許永懷七歲,並不太記得多少東西。

許永懷不知道說什麽,捏了捏許老爺子的手,仰頭從枇杷的下層看向樹頂。陽光照耀下,寬厚的枇杷葉像一片碧玉。

“我們永懷小寶貝也長那麽大了,都要上高中了。”許老爺子向許永懷笑了笑。

許永懷也笑了下,“爺爺,出去散步吧。”

“嗯,走嘍。”

爺孫兩在別墅區散步,時不時看下路邊的植物,和遇到的熟人打招呼。

八月十四號,許皛和許永懷開學,許皛去學校進行為期十四天的軍訓生活,許永懷的是七天。八月二十七號,許周行開學,開始大四生活。八月二十二號,許永懷結束軍訓回家,二十九號,許皛回家。九月一號,許皛到A大報名,開啟大學生活;許永懷到仲春一中報名,開啟高中學業。

“許永懷!”

“到。”

“許永懷!”

“到!”

軍訓第四天,2018級25班的教官已經很熟許永懷了。許永懷站不直、站一會頭就低下去、踢正步時東倒西歪,屢教難改,但教官還是很堅持要糾正她。

許永懷覺得後頸的傷好像更疼了,還有汗流過,有點不適地動了一下。教官就喊她的名字,還嫌她喊得不夠大聲,喊了兩遍,許永懷的嗓子都要喊劈叉了。

“許永懷,還動不動?”教官走到許永懷那一列站著。

許永懷下意識搖了搖頭,反應過來又大聲地回不動,教官才點了點頭。

“報告教官!”

“講。”

“許永懷的傷口流血了。”是站在許永懷後面的同學。

教官疑惑地到許永懷後面看,白皙的後頸曬傷了一大片,傷口有點膿,不知道是不是被軍訓服刮到的原因,有點出血了。

“帶有藥膏嗎?”

“有。”

軍訓的這幾天正值烈日,許永懷第一天就被曬傷了。許周行考慮得很周到,往她包裏塞了很多東西,防曬、眼藥水、曬傷藥、跌打藥,都有。

“去那邊樹下抹點藥。”教官指了個位置。

“好。”

軍訓的地點在足球場,足球場的外圍有一圈鐵網,很高,差不多可及路燈。鐵網外是高樹,好歹能投些陰影。學生的書包很多都丟在陰影裏。

許永懷就掏包拿了酒精和曬傷藥膏出來,往手上噴了點酒精,擠藥膏抹到後頸上,抹勻,然後重新入列。

十一點半,上午的軍訓結束。

“同學,謝謝你。”

許永懷是對剛剛說她傷口出血的同學說的,是個高個子女生。

“不用謝,我先去吃飯啦。”女生笑了笑。

“好,拜拜。”許永懷也給人家笑笑。

人群大部分都往食堂那邊流動,許永懷慢吞吞地穿過人流,到樹蔭那拿書包。

“永懷,你沒事吧?”

“啊?班長。”許永懷回頭,看是宋遙至,笑了下。

“我沒事啊。”

宋遙至以中考7A+的成績進入了仲春一中的尖子班26班,軍訓隊伍就在25班旁邊,剛剛的事看得很清楚。

“嗯,沒事就好。”宋遙至笑笑。

兩人揮揮手,就各走各的了。許永懷沒回頭,就沒看到宋遙至書包上的掛飾,是當初她送的畢業禮。

“哥。”

許周行擡頭,笑了笑。

“累不累?”

“還好,就是很曬。”

許永懷七月多的時候,被送到去玩攀巖,玩了二十多天,體能好了些。

許周行還沒開學,每天中午晚上就來給許永懷送飯。沒送早飯,因為許永懷說太累了,不想早起來校門邊吃早飯。

許周行就來送個飯,看看許永懷,也不用進校門,隔著柵欄和許永懷說話。今天可能一直呆在家,不用去公司,就穿了休閑的衣服。站在校門口等許永懷,一直被路過的學生看。

“脖子怎麽樣了?”

“剛剛又摸了藥膏,不知道怎麽樣了。”許永懷揚了點下巴,閉著眼嘆了口氣。這是許永懷很累的時候的動作。

許周行就讓她轉身給自己看看。涼涼的指節碰在傷口旁邊,許永懷抖了下。

“不要碰水,忍不住的話就拿毛巾沾點熱水抹。”

許永懷轉過身來,“嗯。”

下午兩點半又要軍訓,許周行就和許永懷說了會兒話,把飯盒遞給她讓她回宿舍吃飯。

回宿舍的路上,有幾個班上的女生和許永懷打招呼,許永懷和同學還不是很熟,不是很能記得住人,但還是回了招呼。

幾個女生又問許永懷校門口送飯那個是不是她哥哥,許永懷說是,幾個女生很羨慕的語氣,“哇,你哥好帥,好好啊,大中午還願意給你送飯。”

許永懷大概是對許周行的好習以為常了,沒覺得很感動,就只是笑笑。

許永懷回了宿舍,舍友之前看見許周行,已經問過一樣的問題了,自然沒有再問,就是感嘆許周行對妹妹好。許永懷給每人夾了塊糖醋排骨,就到林橫舒的宿舍和林很橫舒一起吃去了。

林橫舒中考也是全A+,也在26班。

許永懷初中那個班級大部人分都在仲春一中,一小半的人不在。有的考得不好去了別的高中,這是極少數;有的因為搬家去了外省;有的直接出國留學去了。

軍訓很折磨人,太陽太毒,天氣太熱,要站軍姿的時間太長。從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,出了很多汗,只能到傍晚洗。只有晚上好些,只需要大家一起坐坐,聊聊天、唱唱歌,差不多一個小時就可以自由活動了。

晚上的時間,宿舍很熱鬧,玩撲克、狼人殺、真心話大冒險,都有。許永懷有時候在旁邊看,有時候自己看書,有時和林橫舒逛學校。許皛有時候會給她打視頻電話。

二十二號傍晚,校長作總結,軍訓結束。

家長是不能開車進學校的,家裏人今天又都沒空,許永懷就自己拖著行李箱,提著裝豆豆毯的小包出去。路上遇到很多同學,許永懷看人家給她打招呼的話就也回回去。

司機幫她把東西放到後備箱,許永懷道了謝後上車。

傍晚許頡頏下班回家,說要慶祝許永懷軍訓結束,到外面吃好了。許永懷覺得很累,不想出去了,說幹脆等許皛軍訓結束一起慶祝。但許周行27號就要去學校了。最後決定,26號一家人出去吃一次,30號再出去一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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